“春晚经济”引爆知识产权保护话题

                                                                     姚文平  梅 倩    

                                                           原载《中国知识产权报》2007年3月

        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可称得上是世界上收收视率最高的电视节目。从１９８３年首次举办以来，２４场春晚“饕餮盛宴”陪伴全国乃至海外华人电视观众度过了一个个不眠的除夕。春晚像中国百姓年夜饭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饺子，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春节文化传统。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精神文明程度的提升，知识产权这个词汇日渐为公众所熟知并逐渐成为社会热点话题。近年来，春晚节目创作者和表演者的版权意识逐渐提高，春晚频频引出版权话题，成为众人瞩目的新焦点。
我国年轻的知识产权专家、中国政法大学冯晓青教授在接受中国知识产权报记者采访时指出，从著作权保护的角度来说，春晚实际上是对大量受到著作权保护的作品的利用、表演和传播，因而必然会涉及到很多著作权问题。不仅如此，由于春晚在中国公众心目中的影响力，春晚中的作品涉及的内容和形式还可能被以其他形式利用，因此也可能涉及到其他知识产权问题，如商标和域名等。
节目内容提前曝光
春晚版权受到危害
       国人喜爱春晚，多少动听的旋律一夜之间就传遍大江南北，多少小品、相声成就了当年的流行用语，多少歌星、笑星的身影就此烙印在观众心里，不断产生经典的春晚逐渐成为中国人过年的“新民俗”。二十多年来，中国人的生活奔小康了，观众的审美水平也与时俱进了，万众期待的春晚在满足观众欣赏趣味的同时，版权问题凸显。
     “今年我们采取了每个节目单元整体与央视签订版权协议的方式，把版权保护的工作做到前面。”中央电视台总编室节目版权管理处负责人在接受中国知识产权报记者采访时指出，２００７年春晚的筹备差不多历时半年，各种猜测和传言给春晚增添了神秘的色彩，吊足了观众的胃口，央视今年也提前做好保护节目版权的工作，将节目按照不同表演类型划分成小品、舞蹈、歌曲等单元，权利人与电视台签署版权协议。
早在今年１月，“网络流传春晚节目单”就已遍地开花，对此剧组只能表示无奈。而一个号称“透露赵本山春晚小品主要内容”的帖子现身网络则引起了２００７年春晚总导演金越的严词谴责。在金越看来，这种行为无异于“偷”，而提前曝光小品内容的媒体则很可能将承担严重的法律责任。
赵本山可称得上是春晚上的“喜剧之王”，全国观众憋足了劲，期待着他包袱一抖，笑声遍地。据了解，有些进入排演现场的人带了录音笔、录像机，提前录了春晚作品在网络上发表出去，金越导演觉得这实际上是“提前剥夺了电视观众在年三十晚上的快乐”。
      为此，金越导演呼吁严正捍卫春晚节目版权。金越认为，凡是未经中央电视台许可、在任何媒体公布节目的，都侵害到了中央电视台的权益，“甚至你如果提前曝光了一些重要的情节，那么也是对中央电视台权益的侵害，央视总编室节目版权管理处将会对此保留追究你责任的权利”。金越表示，媒体资源应该共享，但也应在法律框架的约束之下进行操作，只有这样整个市场才能正常发展。
歌曲涉嫌抄袭起争议
       宁肯“含冤”也要“下课”
      凤凰传奇组合演唱的歌曲《月亮之上》在２００６年风靡一时，本来已经进入春晚节目单，然而有歌迷指出该歌曲涉嫌抄袭英国组合Ｂｌｕｅ的作品《Ａｌｌ Ｒｉｓｅ》，并发出公开信呼吁抵制这首歌上春晚。
《Ａｌｌ Ｒｉｓｅ》是英国组合Ｂｌｕｅ２００１年的作品，而《月亮之上》则于２００５年面世。从２００６年初开始，就不断有网友质疑《月亮之上》的独创性，指出其“曲调感觉几乎完全模仿《Ａｌｌ Ｒｉｓｅ》，特别是合声部分和Ｒａｐ”。歌迷对于２００７年春晚节目单中赫然出现《月亮之上》的名字感到费解，因而致信央视表示，假如凤凰传奇能上春晚，那么屡次涉嫌抄袭的花儿乐队的一些歌曲也可以“名正言顺”上春晚了。
       凤凰传奇方面对抄袭指责坚决否认。《月亮之上》的词曲作者何沐阳表示，这首歌创作于１９９９年，原本是一首慢板歌曲，歌名叫《想你的人》，后来根据凤凰传奇的演唱风格和声音特点进行了重新编曲，创作成为《月亮之上》。２００６年３月２８日，词曲作者何沐阳以及录音制品《凤凰传奇月亮之上》还获得了著作权登记证书。
       面对抄袭指责，春晚剧组责令《月亮之上》马上进行鉴定，拿出确是原创的确凿证据。音乐人李杰、金兆钧、郑君胜、杨嘉松等专家，认为两首歌曲处理手法雷同，有相似之处，但两首歌曲主题旋律不同，旋律发展不同，旋律安排不同，旋律结构不同，构造音乐形象不同，歌词不同，所以得出的结论是《月亮之上》是一首带有民族风格的原创歌曲，不存在抄袭。尽管如此，由于争议太多，春晚剧组还是果断地决定让《月亮之上》“下课”。
       然而，在正式演出前也涉嫌抄袭的歌曲《老公老公我爱你》曾在去年１０月收到律师函，却最终登上了春晚舞台。对于同样涉嫌抄袭的歌曲为何“一上一下”，春晚剧组方面对媒体并未给出正面解释。
相声小品涉嫌抄袭
独创性陷入信任危机
       作为春晚节目的重头戏，小品、相声等语言类节目备受瞩目。在３月４日的央视元宵晚会上，“我最喜爱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揭晓，由黄宏等人表演的小品《考验》、由潘长江等人表演的小品《将爱情进行到底》和由冯巩等人表演的相声《咱村的事》都将荣誉纳入囊中。除此之外，这些节目还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先后卷入“抄袭”风波，陷入“信任危机”。
一些网友认为相声《咱村里的事》和多年前冯巩、牛群合演的小品《拉车》有几分相似；冯巩“喝水”的桥段又与当年小品《拍电影》中陈佩斯“吃面条”如出一辙；冯巩一人分饰三角，与当年小品《主角与配角》中陈佩斯更换不同角色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讲述网恋故事的小品《将爱情进行到底》，涉嫌剽窃河南濮阳市中原油田职工何伯阳多年前发表的微型小说《网情》。对此，重庆一位律师表示，该小品与《网情》相比，确实存在独创性智力劳动，因此前者不存在剽窃后者。但小品改编并未取得小说《网情》作者的许可，因此小品已涉嫌侵犯《网情》的作品改编权。
黄宏的小品《考验》里弹未来岳父光头的片段，被指抄袭了周星驰《整蛊专家》桥段。近日，又有网友指出《考验》的剧本抄袭了南方某报副刊的谐趣短文《野蛮测试题》。
对于被“抄袭”疑云笼罩的节目在“我最喜爱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评选中获奖，不少观众表示了自己的不满，认为编导把关不严，让春晚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大打折扣。
精彩节目成抢手域名
       响亮台词遭商标抢注
      春晚是一个出精品的舞台，近年来，精彩的节目除了让观众眼前一亮外，也吸引了商标、域名投资者和企业的眼球，如“千手观音”、“俏夕阳”、“吉祥三宝”等都曾引发抢注。
赵本山、宋丹丹的《策划》可谓２００７年央视春晚小品的魁首。其中宋丹丹扮演的白云在台词中提到了博客域名ｗｗｗ．白云飘飘．ｃｏｍ，目前“白云飘飘”、“ｂａｉｙｕｎｐｉａｏｐｉａｏ”等．ｃｏｍ、．ｎｅｔ、．ｃｎ域名以及“太有才了”、“ｔａｉｙｏｕｃａｉｌｅ”博客等著名台词都已分别被注册或进入正式注册系统队列，共计十余个。
      “白云飘飘．ｃｏｍ”的注册人、网友“眼镜蛇”表示，央视春晚在第四次彩排时，提前透露了小品《策划》中“白云飘飘”的域名。出于对域名的敏感，在分析小品内容和注册用途后，“眼镜蛇”果断地注册下了“白云飘飘”的中文域名。“眼镜蛇”称，目前已经有多家公司主动联系，求购“白云飘飘”的域名，这也让他萌发了通过竞拍出售域名的想法，竞拍底价将不低于２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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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晚产生的流行语也是商标抢注的热点。今年小品《策划》中多次出现的“你太有才了”就被内蒙古的一家牛肉干生产企业注册为商标。据该企业透露，此次抢注商标不乏自我炒作的意图，希望借此机会提升产品和企业的知名度。
      版权归属成敏感话题
     未雨绸缪是保护关键
      ２００５年央视春晚亮点节目——舞蹈《千手观音》受到观众广泛赞誉。本报曾独家报道了该舞蹈在北京市版权保护中心取得版权登记证书，之后，各路媒体纷纷关注这一新闻。接着，甘肃省艺术学校原校长、现任北京师范大学艺术系兼职教授、国家一级编导高金荣女士声明自己是《千手观音》的原创者。随后，北京天唱声场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舞蹈总监刘露、原北京军区战友歌舞团舞蹈编导茅迪芳女士等也加入了“声讨剽窃”的行列。尽管这场纠纷以总政歌舞团团长张继刚获胜而告终，但这场版权之争却给文艺团体、表演者和创作者敲响的版权保护的警钟。
       由于春晚节目在传播中涉及到著作权的诸多邻接权，作品的复制权、表演权等体现经济价值和权利人利益的诸多权利同样需要关注。对于春晚作品的权利归属，中国人民大学冯晓青教授认为，以委托形式创作的作品，著作权归属按照协议优先原则，即协议约定作品著作权归属的，从协议约定。但在没有协议或者协议没有约定时，则按照保护创作者利益原则，由受托人享有著作权。根据我国著作权法规定，合作作品存在两种情况，即可以分割的合作作品和不可以分割的合作作品。前者除存在一个整体的著作权由合作者共同享有以外，可以分割的部分可以由单个的作者独立享有与行使著作权，只是该著作权的行使受到整体著作权的制约，而不是不受任何限制。
       此外，职务创作形式在春晚中也有很多。在一般情况下，著作权属于职务作者，只是单位在一定时期的业务范围内有优先使用权。在特定情况下（例如通过合同约定）作者只享有署名权。至于一些由单位主持、体现单位意志并由单位承担责任的“法人作品”，著作权可以完全由单位享有（包括著作权中的人身权）。
超低价酬劳与巨额广告费
明星和企业看好央视平台
      不知从何时起，“春晚经济”成为一个专有名词逐渐进入传媒和公众的视野。春晚除了在每年除夕夜为观众奉献一桌丰盛的文化“年夜饭”外，还如同一部巨大的掘金机器，产生了数以亿计的广告收入。据有关媒体报道，２００６年春晚广告收入高达４亿元，今年再创新高。春晚２０时报时１０秒广告底价共计５７５万元，零时报时的底价达到１１００万元；贺电广告依然维持在１０００万元；字幕广告由５００万元升至６００万元；冠名广告被汇源果汁以５０００万元夺得。据统计，２００７年春晚共６２０秒的广告时间创造的收入可能突破５亿元。
       与广告巨额收入形成对比的是，赵本山、宋丹丹等大腕和港台明星的演出酬劳一律不超过２０００元，至于其他参加演出人员的收入，就更加菲薄了。据了解，今年在春晚上合唱《今天你要嫁给我》的蔡依林、陶吉吉拿到的劳务费分别只有１５００元和１８００元，而这两位明星在其他演唱会上的酬劳则分别是１０万美元和１２万美元。
        此外，演员们还要和春晚剧组签下合同，中央电视台对其参加本次春节晚会的作品享有著作权，可以在各类节目、任何载体使用或改编此作品，但是不需要征得演员同意，也无需支付任何报酬。对此，有人呼吁应该给演员提高报酬；有人表示演员的付出与回报极不相称，是一种不平等的现象；也有人认为演员借助春晚舞台扩大了知名度，因此，央视给出低报酬也无可厚非。
网民建议付费看春晚
       央视“看紧”电视转播权
      虽然春晚让人期待，但二十几年如一届的举办模式似乎已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难以博得年轻人的青睐，而一到大年夜全国各省市卫星频道齐齐转播春晚的“霸道”做法也让一部份观众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今年春晚前夕，有网友撰文建议春晚尝试付费收看模式，这一文章随即被国内某著名论坛置于头条位置，引起了广泛争论。
      该网友在文中指出，央视的思维似乎还停留在计划经济模式上，一是让全球华人免费收看，二是允许其它电视台无偿转播。据不完全统计，２００６年春晚，全国共有４６３家电视台进行同步转播。
在注重保护知识产权的今天，各电视台在未取得央视授权的情况下转播春晚的做法似乎不妥，央视十分有必要对春晚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网友建议：“以市场经济的角度看，既然这个节目这么火，那就应该赶快以市场手段进行保护，以免肥水流入外人田。”
新媒体“叫板”央视
       春晚尝试网络化生存
        ２００６年春节联欢晚会期间，中央电视台使用Ｐ２Ｐ和ＣＤＮ技术向全球进行同步视频直播。春晚当晚，央视网站页面点击量达到２．９６亿次，页访问次数达４７９２万次，收看春节晚会视频直播的人次为４１０万，其中８９万来自海外。
今年，央视继续秉持“开门办春晚”的理念，成立了２００７春晚开门网络联盟，开通了春晚官方网站。新浪、搜狐、百度、腾讯、Ｔｏｍ在线、网易等门户网络巨头纷纷加盟春晚网络联盟，为春晚剧组和网民的沟通提供了方便的渠道。
        与春晚携手门户网站不同，今年一些互联网厂商干脆自己办起了“网络春晚”。其中中国网通与中国唱片总公司联合推出的“首届宽带春节联欢会”、新浪网主办的“首届中国播客春晚”都颇为抢眼。宽带网络春晚是一台观众自编、自导、自演的春晚，网友可登录官方网站上传自己的作品参加评选；播客春晚则注重娱乐元素，兼顾全民的参与性，节目有相声、小品、歌舞、特技、搞笑、脱口秀、模仿秀、整蛊影片等。虽然受国内宽带硬件技术条件的限制，网民流畅地收看宽频节目还有困难，但作为一种新生事物，“网络春晚”以其全民参与性和互动性迎合了新一代网民的需求，因而颇受好评。这似乎也给传统的央视春晚提了个醒儿，要善于利用网络媒体，敞开思路，春晚的路才能越走越宽。